玫瑰与香槟 (小说)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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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餐厅里一片寂静。除了偶尔拿空盘子、拿菜的管家的脚步声和断断续续的餐具撞击声,没有传来任何噪音。在默默无闻的沉默中,利源认真地切好肉放进嘴里。早上开始就吃牛排,其他时候的他会很惊讶,但今天是个例外。



这个肉是昨天的那个肉吗。

与前一天自己吃的肉的味道完全不同。利源认真地品尝着味道,内心感叹着烤得恰到好处,嘴里发出清香的肉汁,碎掉的顶级牛排。凯撒悠闲地喝着酒,看着这样的他。一直一言不发、吃得稀里糊涂的利源突然开口了。

“我的踏板车怎么样了?”

凯撒把酒杯拿到嘴里的手停住了。凯撒若无其事地对把大块牛排切成两半的利源说。

“很难找到那么一模一样的旧式踏板车。”

利源额头一侧青筋暴起。利源用叉子把切好的肉块拍了下来,二话不说,把牛排放进嘴里。凯撒轻轻地喝了酒,放下了玻璃,露出了微笑。

“大剧院的演出节目变了,今晚怎么样?”

利源瞟了一眼,凯撒接着说。

“听说是胡桃夹子。”

利源面无表情地问。

“看到胡桃夹子就审判完了?”

凯撒依然微笑着说。

“不,一点关系都没有。”

利源以为会这样,就把最后一块放进嘴里。他把盘子倒得干干净净,用餐巾擦了擦嘴,站了起来。凯撒又对想照样出去的利源说。

“呆在家里肯定很郁闷。”

利源不经意地低头看了他一眼,回答道。

“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玩的。”

正要原封不动地从恺撒身边走过,突然,视野里进来了一篮子装满面包的东西。他瞥了一眼和牛排一样棒的面包,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看到利源的背影,凯撒一声不吭地凝视着她。带着淡淡的失望。





径直向书房走去,利源皱起了眉头。

你到底在想什么,小子。

越想越无语。他们说要接吻,他们故意把踏板车弄坏。从现在的态度来看,在完成工作之前,踏板车是绝对不可能来的。他是一个只由鲁斯基组成的集团的领导,他把我拉进他的工作,现在把我拉进他的房子里。到底为什么会那样,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下去,就算有一天被部下开枪打死,也不奇怪。

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不可信的。中途凯撒失去兴趣,放手一搏,到现在的辛苦就白费了。在还感兴趣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在这边利用机会。结论是显而易见的。

集中精力,在短时间内完成这项工作。

下定决心的利源迅速挪动脚步,把手里的面包咬了一大口。他在脑子里分配工作,制定了大致的计划。完全埋头做这件事,在未来几天内就能完成。利源是这么想的,打开书房的门。计算没有太大错误。但其中有利源没来得及计算的阻碍。





৩ ৩ ৩





嘀嗒。

正要集中精力投档的一刹那传来敲门声,李源的努力白费了。眉头紧锁,抬头,很快书房的门就打开了,红玫瑰进入视野。是凯撒带着花来的。

“据说早晨的玫瑰为美人而开。”

凯撒微笑着向利源伸出鲜花。就像我确信利源会很高兴地接受它一样。但得到的只是利源冷漠的目光。

那个男人疯了吗。

凯撒问利源,利源不但没有收到花,反而冷冷地转过头来抛弃了她。

“你不喜欢玫瑰吗?”

利源还是一言不发,只盯着文件。但是专注于工作并不那么容易。而且是在有心妨碍工作的捣乱者面前。凯撒接着说。

“真奇怪,它正好适合你。连带刺的……还是喜欢刺槐?当然,刺槐比玫瑰有用。因为你可以得到蜂蜜……”

啪。

利源应声合上文件,抬起头来。他望着恺撒,脸上满是不悦,扭曲着。

“你在干什么?在这里。现在几点了?你不工作吗?你不出去吗?“

掐着每天同一时间出去的凯撒催促,凯撒坦然地回答。

“工作在家也能做。”

这并没有结束。凯撒回头看了看沙发,找了个空位,爽快地坐在那个座位上。利源气得眨了眨眼。这个捣乱的人现在干脆安顿下来了。感觉压力剧增,利源不耐烦地拍打着文件。

本来就有业主为了阻止追捕而四处奔走,因此查明其中谁是正当的所有者也让人头疼,但又有预谋进来的妨碍者,事情不可能顺利。利源无视,只想专心工作,凯撒果然没有放任他。

“我昨天看的文件,它在哪里?”

利源二话没说,只伸出手,拿了一沓文件给看。在恺撒用它又说废话之前,利源先把它放在他的膝盖上。闭上嘴,再去找打高光的部分,凯撒说。

“虽然工作很好,但有时候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利源没有回答。凯撒接着说。

“你自由的魂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你自由的路,不要为你高贵的行为索要任何补偿。奖励是你自己身上的……”

凯撒笑了笑,然后补充道。

“普希金总是好的。”

“如果你想吟诗,就出去吟诗。”

凯撒说,他忍不住发脾气,脱口而出。

“要不要一起去?”

“我说了不要。”

凯撒笑了。

“应该很有趣。”

这次干脆不回答了。我本想无视他,但他不知不觉就说出来了。利源再次保证沉默,将视线锁定在文件上。这个案子哪里有可以用的判例啊。其他时候,我一下子就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但这次我想不出来。当然是因为眼前的那个人。

凯撒现在哼着咏叹调,随随便便地翻动着利源给他的文件。那样下去,哪怕是一张也不要消失。利源内心希望如此,严格要求。我马上就把你赶出去。

一有空就在意凯撒,心不在焉地翻着文件,凯撒放下文件,望着利源。利源似乎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但在完全不关心的情况下,只在文件上晃来晃去。

凯撒这样凝视利源了好一阵子,他拿起了带来的一束玫瑰。他在挑选花苞盛开的红玫瑰时,挑了一朵拿出来。突然,利源的视野里闪现出恺撒向自己倾斜的身子。

啪啪。

玫瑰的花苞轻轻地打在利源的头上,同时利源勃然大怒地大喊大叫。

“你在干什么!”

积压的烦躁情绪爆发了,利源马上就甩掉了它。但接下来的事情却是始料未及的。

“嚓嚓”一声尖利的响声响起。利源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凯撒被打了一巴掌,吓得眼睛瞪得圆圆的。

有一阵子,两人愣愣地对视着对方。打的人和被打的人都惊慌失措,僵硬不动。凯撒的脸颊慢慢变红,利源的手印开始慢慢显露出来。首先清醒过来的是利源。

“对不起,我没想过。”

虽说是失误,但还是打了耳光。不可能发生的事,凯撒至今还惊魂未定,只是呆呆地望着利源。也没想过要搂住微微肿胀的脸颊。凯撒头一次像这样迷迷糊糊的脸。看到他慌乱的样子,利源下定决心。

“打我一拳。”

以眼还眼,两颊两颊。利源向凯撒露了个脸,闭上了眼睛。他忽略了闭上眼睛前瞥了一眼的凯撒的手。虽然手关节很长,但同时也能感觉到力量的结实的样子,前一天制作三明治时熟练地操作刀的样子也将暂时忘掉。但是握紧拳头,不忘紧闭臼齿。

打脸不习惯。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交出去了,希望快点结束。他催促地抬起下巴。他预感到一只大手马上就要扇他一巴掌,但没想到凯撒没有痛快地扇他一巴掌。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我希望我能快点做。利源因为紧张闭着眼睛眨了眨眼睫毛。恺撒低下了头,呆呆地看着那微微颤抖的又黑又长的睫毛。

突然伴随着低沉的气息,有一种亲切的东西贴在了利源的嘴唇上。意想不到的感觉使他停顿了下来。但那一刻不长。轻轻接触的嘴唇吸住利源的下嘴唇的瞬间,利源紧握的拳头马上就甩了出去。

“啪”的一声闷响,凯撒这次握住另一边的脸颊退了出去。利源大喊大叫是在之后。

“你在干什么!?”我叫你打他,谁让你吻他?“

面对勃然大怒的利源,凯撒自然地笑了。

“闭上眼睛,我以为你要我亲吻你的脸。”

无奈的利源皱起了脸,凯撒指着一个新生的手印说。

“现在你允许第二次接吻了吗?”

面对挺身而出的凯撒,利源立刻握紧了拳头。毫不留恋地打了他一拳,但这次没被打。轻松躲闪的凯撒抓住利源的手腕,将利源拽了过去。利源稀里糊涂地被带走,恺撒竟然笑出声来。

与马上皱着眉头抬起头的利源不同,凯撒转移了视线。利源紧握在手中的拳头使视线转向他,随后凯撒的嘴唇下垂。轻触的吻让利源大吃一惊,凯撒抬起目光看着他。

“这算是得到了回报。”

说完这话,凯撒放开了利源的手。面对无意中退出的利源,凯撒轻轻的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书房。书房安静地关上的门,他呆呆地望了一会儿。当我意识到自己遭遇的时候,已经晚了。

“什么啊,小子!”

利源一气之下,吐出脏话,把地上的文件踢了出去。但后悔很快就回来了。那些在别人看来乱七八糟、却自带秩序的文件,顿时乱作一团,散开了。

“呃。”

他坐在地上,脸扭曲着,喉咙深处发出沸腾的呻吟声。我匆忙地重新收集文件,但我的胃仍然在沸腾。不管怎么样,就算交换了一次吧。因为是我先打的。虽然努力想得到理性的理解,但扭曲的脸始终无法舒展。

他根本不知道。既然情况已经整理完毕了,为什么还总是这么心烦意乱。无意中用手背擦了擦嘴唇的利源突然停止了活动。拂过嘴唇的暖气与手背上剩下的暖气相对应。因迟来的愤怒而颤动的心脏似乎又微妙地传来另一种震动。





৩ ৩ ৩





从一大早开始就有很多嘈杂的声音。突然听到脚步声,利源睁开眼睛,面对视野中陌生的风景,她惊慌失措后很快就想通了。这不是老公寓的宿舍。宽敞华丽的客房,与宏伟的豪宅相称,他仍带着一种不习惯的心情坐了起来。

房间里满是古朴的复古家具,既古朴又奢侈到过分。到处摆放的瓷器看起来是几个世纪以前的,挂在墙上的油画也有在某处听过的画家的签名。这个圆圈对所有的事情都没什么兴趣,但是床却不一样。从床垫到床单再到厚厚的被子,说不出的柔软舒适,仿佛躺在云端。

这就是为什么有钱人在床上吃饭的原因。

利源内心想通后,下了床。马上就要回去了,习惯这种床可就麻烦了。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依依不舍地瞟了一眼床。

又听到脚步声。移步俯瞰窗外,只见一辆眼熟的轿车整装待发。凯撒看起来要去上班了。看着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们急急忙忙地挪动着身体,利源啊一声想出了什么。





在断断续续的雪中,黑色的轿车车窗上蒙上了稀稀拉拉的雾气。阴沉沉的天空迟早会下大雪。凯撒瞥了一眼天空后,毫不犹豫地迈开了步子。分两排站着的黑西装汉子一齐向他低头。

凯撒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向汽车走去。雪花一个接一个地飞过厚厚的毛皮大衣,从肩膀到脚边从白到黑慢慢形成渐变。

那人站稳了,打开了车的后门,凯撒弯下腰。

凯撒上车后,回到驾驶座的男子启动汽车,突然关上的车门一下子打开了。凯撒转过头来的同时,飞驰而上的利源关上了门,说道。

“一路上给我弄掉。”

漫不经心地说着,面对正面的目光,恺撒皱起了眉头。就像你到底在想什么一样。面对怀疑的目光,利源开口了。

“我不走,直到我完成工作。就是出去买书。”

对默默无闻的凯撒,他赶紧催促着说。

“你在干什么?快走。“

凯撒转过头,透过室镜使眼色。正紧张地看着的组织成员赶紧将车开走。在平稳行驶的轿车后面,组织里的男人们乘坐的面包车列队跟随。





迎着逐渐变大的雪花,轿车驶出豪宅,驶入公路。利源紧盯着窗外,当轿车要驶向马路上的车群时,她马上开口了。

“我在这里让你下车。”

在正式加入道路拥堵之前,他说。那人停顿了一下,透过室镜往后面看,凯撒问道。

“你要去哪?我送你。“

“你说你要去书店。算了,在这儿坐电车就行了。你能停一会儿吗?我在这里下车。“

面对直接向开车的男子提出的要求,凯撒没有多说什么。男子无奈停车,利源一边系着大衣领子,一边爽快地下了马路。

看到了停在轿车后面的面包车排起了长队。漫不经心地转移视线,正要向电车车站走去,忽有奇妙的动静。回头一看的利源立刻停止了视线。

跟在他身后,从车上下来的凯撒笔直地挺着腰,俯视着他。与他一同停下的面包车车门被打开,男子争先恐后地乱跑。雪片逐渐变大,匆忙前进的人们尖叫着跑开。利源惊慌失措地眨了眨眼睛,抬头看着凯撒。

附近有什么事吗?

诧异地望着,凯撒伸出手里拿着的东西。是沙普卡。

“不戴帽子就在街上走,很危险嘛。”

凯撒用平静的声音说着,给利源头上戴上了小丑。当然,李源也深知北区的严寒,没有沙柏和毛大衣就无法生存。但是因为骑踏板车,戴着头盔,所以不能用小黄车。当然,那辆踏板车现在已经没用了。

凯撒把自己的小丑给利源戴上后,静静地看着他。利源真切地感受到了柔软又温暖到令人叹为观止的天然毛的威力。与自己的相比,柔软轻便的沙柏卡在那一瞬间温暖地包裹着被雪花打湿的头发。只是戴上了帽子,感觉寒冷已经缓解了很多。利源执意不客气地说。

“谢谢。我回家就还给你。”

反正凯撒会坐自己的车去,应该没事。利源这么想,说了一句感谢的话,恺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利源突然意识到,原本落在他肩上的雪花变得相当大了。即使穿着毛皮大衣,北区的寒风也难以抵挡。但是凯撒很乐意给利源戴上自己的帽子。让出小黄车的男人顶着白雪看着自己,利源感到莫名的奇妙心情,对视而视。

凯撒举起了手。长节的手指轻轻拂过利源的眉毛。飞扬的雪花上凝结的水珠渗入了恺撒的手指。看了他一段时间的利源决定马上结束问候。我去了,凯撒也会上车吧。利源刚开口,凯撒就先开口了。

“车站在哪里?”

面对安静的声音,利源没多想就回答了。

“就在那里。那我就到此为止……”

轻轻打了个招呼后,利源忙碌地迈开了步子。他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利源没多想,继续向电车站走去。

没过多久,我就觉得奇怪了。因为像军队一样,男人们的皮鞋声不断追到他的身后。

不会吧,不会吧。

尽管有不好的预感,他还是不肯回头看。我以为这只是个错觉。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是如此明确。不幸的是,它不是一个。利源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同时,他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凯撒和十几个黑大衣的男人。

“你为什么跟着我?”

正巧到站的利源转过身来问道。利源停住了脚步,恺撒也停住了脚步,紧随其后的那些追来追去的男人也一拥而上。与利源紧锁眉头的目光不同,凯撒微笑着说。

“因为我想一起去。”

利源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脸无奈地仰望着他。我能感觉到等待电车的人们凝视着他们。我想问你这是在干什么,但我不想在街上闹事。说三道四,如果是听话的对象,一开始就不会这么随意地跟在别人后面。

我是个傻瓜,我被小丑感动了。

利源一脸愤怒地转过身来,坐上了刚好赶到的电车。紧随其后的是凯撒,紧随其后的是一群黑西装的大汉。过了高峰时间,寂静的电车里很快就挤满了大块头。利源努力吞下了里面沸腾的呻吟。

但这只是苦恼的开始。这个圆圈站稳了,凯撒就站在它旁边,男人们立刻围着他们围成一个圆圈。同时,团伙成员目光犀利,目光如炬,对坐在座位上的乘客一个个凶狠地盯着。到那时,到处都是面带轻松表情打电话或聊天的人开始一个个安静地陷入沉默。

在奇妙的气氛下,把音量调高,听音乐的青年也犹豫地关掉了机器。很快,电车里就鸦雀无声了。听到的只有电车的颠簸声。就在利源不经意间皱起眉头的时候。

“座位空了,沙皇。”

听到有人的呼唤,凯撒转过头来。同时,男人们一齐像红海一样分道扬镳,在恺撒眼前筑起了一条路。无意中动了一下屁股的座位主人被意外的情况弄得面目全非,不得不稀里糊涂地起来。中年大叔哭丧着脸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消失在男人们身后,凯撒转过头来。

“坐下。”

虽然是谁看都无懈可击的完美礼仪,但是利源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不,电车里的每个人都会知道。不管怎么打扮,周围的一群男人的身份都非常明确。利源用凉飕飕的声音回答。

“行了。”

我拒绝了,但很快就改变了主意。恰逢战车颠簸,一不留神,大晃一晃,万怡元被恺撒抓住了。同时,利源的脸撞到了凯撒的肩膀上,凯撒无意中被他往后咬了一脚。此刻,团伙成员大喊大叫,从四面八方赶来。

“沙皇!”

“沙皇,你没事吧!”

“你这小子,开不直吗?!”

电车里很快就乱成一团了。其中一名团伙成员疯狂踹门,大喊大叫声中,死死的司机终于在里面喊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到处都有人尖叫着向门口跑去,过了一会儿电车到站时,里面的人都尖叫着跑开了。只留下利源等凯撒一行人,死气沉沉。

“嘻嘻,嘻嘻!”

听到奄奄一息的尖叫声,利源回头看了看。跑出驾驶室准备跑到街上的司机的样子。令人惋惜的是,甚至被组织成员抓了个正着,又被拉进了里面。

“所以。”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利源转过头来。凯撒正俯视着他。脸上带着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的微笑。

“书店要走多远?”

利源一言不发,硬生生吞下了嗓子深处沸腾的呻吟。





৩ ৩ ৩





没过几个站,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利源第一个下了电车。果然紧随其后的是凯撒,紧随其后的是组织成员。电车在最后一个成员下车后,连乘客都不接就狂奔而去。利源带着苦涩的心情,一言不发地向书店走去。

市内有名的书店拥有和规模一样多样的书籍。总是人头攒动的书店,虽然是上午,但还是有不少人进出。等刚好出来的男人,和他擦肩而过进去的利源马上开始浏览书页,寻找自己想要的书。如果是其他时候,可以浏览一下新书是否出版,或者买一些简单的趣味书籍,坐在书店内单独安排的位置上看书,享受日常的闲暇时光,但今天完全不是这样的情况。当然,原因就是尾随而来的巨大肿块。

利源笔直地走着,没有理会凯撒四处张望。他的目的太明显了。找到一处摆放法律相关书籍的位置,利源迅速环顾书架,拿出其中一些比较显眼的书籍查看内容。就这样挑出几本书后,一回头,恺撒就不见了。无意中环顾四周,利源很快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他。确切地说,一群黑西装的男人在设置路障,利源认为凯撒可能就在其中。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弗拉蒂娜·布朗德的头就从其中冒出来了。

那就对了。

心不在焉地转过身,身后传来呼唤声。

“律师先生。”

安静的书店内回荡着他的声音,利源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我回头看了看,这时凯撒从分道扬镳的男人中间走了出来。

“这是礼物。”

微笑着递过来的书,利源呆呆地看着。

【谁都能轻易做的菜】

利源额头的一侧冒出了一条脱落的血管。

“没必要。”

利源毫不留情地脱口而出,然后立即转身离开。一想起埋藏的丢人的记忆,心里就沸腾了。照这样下去,我会被嘲笑一辈子的。

一辈子?

就在我为一个无意中想到的单词皱起眉头的时候。在收银台内侧进行整理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利源的身影,便走出来。

“请结账。”

利源一边说一边放下书,工作人员开始逐本核对金额。望着默默算账的他,突然,书从利源头上一下子掉下来。无意中接过书的利源的脸立刻扭曲了。凯撒在他身后说。

“这也一起。”

凯撒随意扔下可恶的菜谱,笑得很灿烂。别笑得让人心烦意乱!利源内心想了想,对着他一脸险恶地开口。

“你胡来什么。我不需要。“

恺撒的反应出乎意料地严肃。

“不会吧。真的很有必要。你总有一天会死于食物中毒。“

一看他连头都摇的样子,我就怒火中烧。

“算了。到现在为止过得很好。以后也不看这些了。”

“生命比自尊心更重要。重新考虑一下。“

“库存什么的,太吵了。把它放回去。“

“我看了一遍,感觉还不错。这些菜,你这些菜中的帝王菜,也完全可以做到。”

“我叫你拿过来……!”

“先生。”

听到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正要生气的利源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1324卢布。”

利源把工作人员递过来的信封推到一边,赶紧掏出钱包。嗯?1300?一旦将钱递过去,利源对与自己计算的数字不同的数字不以为然。接过职员和零钱一起递过来的账单,他瞬间转过头来确认了信封内。然后他看到了。在里面堂堂正正发光的“谁都能轻易做的料理”的书。





利源粗暴地走在人迹罕至的破旧巷子里,浑身散发着沸腾的烦躁。手里拿着的信封里装着曾经作为目的的法律相关书籍和毫无用处的菜谱。

我为什么要花480卢布买一本我根本不会看的书?!

此外,这本无用的书页数很少,但价格却贵得让人眼花缭乱。厚度不及一指粗细,竟敢与法典同价。

这时,他又把涌上心头的怨气抹掉,努力地走着。跟在后面的凯撒搭讪。

“只要每天学习一页,你也能脱离死亡的危险。”

利源用可怕的眼睛瞪着凯撒,凯撒恢复了灿烂的微笑。

“吃了自己做的饭菜买买买很惨嘛。”

会让你体验被菜谱角打死的悲惨吗。

当我低头看着硬封面制作的菜谱时,我在想。突然胡同里有几个孩子尖叫着跑出来了。来不及躲避,他们就被孩子们围住了。看着肮脏的脸庞和破旧的衣物,利源很快就察觉到他们是街上的孩子。外国人和富人是他们的好目标。乞讨或者是想扒手。孩子们尖叫着冲过来,俯身给他们擦雪擦鞋的样子,李园想制止他们的时候。

突然,凯撒毫不留情地扑出了向他跑来的孩子。孩子还没吃好,就被药熏得焦头烂额,瘦弱的身体连尖叫都来不及,直接飞走了。意外的情况,让利源惊呆了。我没有时间大喊大叫,问你在干什么。随即,凯撒从怀里掏出格洛克,将枪口对准另一个抓着他外套的孩子的额头。死气沉沉的利源睁大了眼睛,受惊的孩子们尖叫着跑开了。

那一瞬间,这个圆圈就这样凝固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正在眼前发生。凯撒正俯视着他,毫不犹豫地把枪口对准孩子的头部。从前在他身上感觉到的鸡皮疙瘩,奔驰在利源的全身。一个毫不留情地用枪指着这样一个孩子,却表情毫无变化的男人。一张夺走人的生命,却没有笑容,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任何情感的脸。

面无表情,冰冷如冰,凯撒正把枪口对准孩子。

传来松开手枪安全装置的声音。那一瞬间,利源察觉到了。这个人一动不动就扣动扳机。

“不干了!”

事后,利源大喊大叫,挡在两人之间。刹那间,凯撒向空中的枪口,令人毛骨悚然的枪声将空气隔开。

“啊。”

利源不由得捂住了耳朵。呜呜的一声,耳膜好像在响,凯撒没有什么反应。却只是愁眉苦脸地望着他。

“搞什么鬼?你差点受伤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居然要射杀孩子!”

利源捂住一只耳朵喊道,凯撒不以为然地说。

“你摸到我了。”

“那又怎样?!就是孩子干的,还拿枪顶着,你到底在想什么!”

凯撒仍然只是一脸想不通地望着利源。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发火,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责备我。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对孩子开枪?”

面对利源粗鲁的声音,凯撒不寒而栗地反问。

“孩子是对象,有什么不同?”

利源哑口无言。身为律师的自己,无异于以言度日,但还是第一次如此无话可说。但凯撒没有给李源理清思路的机会。

“如果只有这些,那就走开。”

凯撒又把枪口瞄准了。这次才打算射杀孩子。利源吓得不由自主地护着孩子往后退。我想让他跑,但不可能。急忙回过头来看孩子的利源,看到他的旧裤子湿透了。孩子连哭都哭不出来,就这样冻住了,只是在不停地流着小便。孩子不可能逃跑。利源咬着嘴唇,又正面对着恺撒。

“那么想射就射我。”

“什么?”

恺撒停顿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利源直直地瞪着他,用尖利的声音冲了出去。

“你听不懂吗?如果你要向这孩子开枪,就先向我开枪!我甚至打了你,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按照你的说法,我会被当场处决。你为什么不开枪呢?“

在一个暴躁的声音中,凯撒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利源是认真的。即使直接扣动扳机,他也绝对不会躲避。

两人之间一片沉寂。对着孩子的枪口站着的凯撒、被冻住的孩子、挡在两人之间瞪着凯撒的利源、看着他们的组织成员都没有开口。

变得更加沉重的雪块突突地、突突地落在周围。在组织成员屏住呼吸注视着他们的时候,默默凝视着利源的凯撒放下了枪口。同时,一个吞了气的孩子惊恐万分,急促地跑了过去。利源确认他跑得很远后,又回过头来。

凯撒正把刚才还拿着的枪放回怀里。利源的肩膀放松了。愤怒是其次。就在他开口要说什么的时候,恺撒瞟了一眼利源的身后,突然动了一下身子。意外之举让利源不由紧张起来,连忙跟着他转移视线。我曾有过恐怖的想象,也许是要射杀逃跑的孩子,但那是错误的。

凯撒弯下腰,拿出半埋在眼睛里的东西。看到他转身的样子,利源知道了“什么”的真面目。是利源扔下的书袋。在紧急情况下,凯撒亲自捡起被扔掉的书,抖掉眼睛,抬起头来。他爽快地向利源走去,拿出信封。然后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出乎意料。利源被凯撒的话语和表情弄得无话可说。

“你不能把这个弄丢。这本书救了你的命?“

凯撒轻声说着,对着利源微笑。突然的变化,利源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知不觉间,他又回到了平常的凯撒。用他那张对着利源开玩笑、揪心、放声大笑的脸。

严重的背离感让利源无法适应。如果不是鼻尖上还隐约残留着的火药味,他突然变了样,让人产生自己是睁着眼睛做梦的错觉。怎么会这样。我刚才想杀孩子的话题怎么会突然变了?利源甚至感到头晕,眨了眨眼睛。

“你,你……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吗?”

利源问得恺撒摇头。

“什么?”

利源忍不住情绪大喊大叫。

“难道你对孩子做了那种事却什么也没感觉吗?!”你怎么能这么坦然?就算是黑手党也一样,这样的孩子,拿枪指着孩子,怎么能那么厚颜无耻……!”

利源大喊的声音消失了。凯撒仍然低头看着他,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瞬间,一阵无奈涌上心头。我觉得自己生气了,变成了一个傻瓜。不管说什么,这个男人都不明白。

利源也知道,不能轻率地同情街上的孩子。但是凯撒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制裁。对他来说,人命简直算不了什么。

即使是孩子。

一言不发地闭嘴,手机的铃声正好响起。听到一阵急促的接电话声,其中一名团伙成员上前报告。

“嗯,沙皇。我们有一辆车在附近等候,我们该怎么办呢?”

凯撒转过头来,只见那里排着一排排熟悉的轿车和面包车开着灯。凯撒点点头,然后把目光投向李文。

“我该回去了吗?事情结束了吗?“

对爽快伸出手的凯撒,在此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利源开口了。

“我行了。自己去吧。“

凯撒皱起了眉头。利源用裂开的声音粗鲁地吐出。

“听不到人说话吗?你让我一个人去。”

利源粗暴地抢走了凯撒手里的信封,转过身去。面对他照样移步而去的背影,凯撒没有非要抓住利源。利源能感觉到凯撒对她的目光。但是没有回头。反正那个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忽有一阵风吹来,利源不经意地把手放在头顶。感觉到了柔软的天然毛。后来想起了给自己头上戴小丑的凯撒。无论是在那时还是在那之前,利源都只看到恺撒的那个样子。

但你错了。

看到他至今都不知道的隐藏的样子,利源感到极度的背离感,走了又走。不知不觉间,厚厚的雪花沉甸甸地堆积在肩上。





৩ ৩ ৩





利源回到宅院是在晚上。从书店到家不说,从大门到豪宅,宽阔的花园路,他是步行而来的。凯撒透过窗户俯瞰着他几个小时才到家的身影。过了一会儿,让利源尾随的组织成员敲开了房门。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走走……”

简短的报告让凯撒点了点头。团伙成员随即低头离开房间。凯撒拿出一支雪茄,点燃了它。虽然把刺鼻的烟雾吸入肺里,但复杂的心情并没有消失。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想了好几次,还是搞不明白。凯撒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碍事者除掉。为什么因为是孩子就要不一样呢?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凯撒双眉合拢,又吸了一口烟。思绪接踵而至,却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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